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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9章 拜堂的根本不是他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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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9章  拜堂的根本不是他?

自打狀元郎大婚的鬧劇之後, 朝堂上就一片緊張,所有文武百官私底下都在猜測這場鬧劇的背後,因為他們很擔心丞相將軍不和, 會鬧起來。

若是丞相看上了狀元郎的未婚妻, 說句難聽的,他位高權重搶下臣之妻雖然難聽點, 但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,至多被禦史彈劾一下, 動搖不了他的地位。

但若是將軍也同時看上,兩人爭搶起來,就怕不利於朝廷團結和穩定。

還有很重要的一點, 這段時日, 他們也看出來天子似乎真的非常重視狀元郎,在鬧劇之後,為了補償狀元郎,天天賞賜如流水, 如果天子不寵愛狀元郎的話, 丞相要做什麽都可以,但若是天子表明這樣的態度,丞相就該收手了, 否則鬧起來, 只會有損君臣的顏面。

眾臣很想知道其中的內情,也想知道丞相的態度。

卻不知為何,之後丞相沒有再提起過此事, 仿佛沒發生過一樣, 也不曾對此做出任何解釋,禦史對他在婚宴上所作的一切彈劾, 他也都笑著接下,不曾辯解。

這事兒仿佛就這麽輕飄飄過去了,留下一堆未解之謎。

瑜生每日去翰林院當值的時候,都會碰到同僚們欲言又止的神情,但他總是微微笑著,不對此做出任何解答和態度,就算上峰委婉問起,他也只搖頭說不知道。

這件事被天下第一樓寫進秘聞版裏,一時間傳遍天下,成為一樁超級大八卦,連遠在雲州府的郭梨都知道了。

臨近過年的時候,郭梨要嫁人,今秾想去參加好姐妹的婚禮,正好趙氏等人在京城待得不自在想回老家過年,於是瑜生提前請了假期,一家子回了雲州府。

今秾在郭梨待嫁的閨房裏,陪她一塊坐著,她畫好了妝容,讓喜婆等人出去,握住今秾的手,問她事情始末。

對於郭梨這樣的小姑娘來說,這種恩怨情仇遠比朝堂政事來得有吸引力多了,何況是事關位高權重的將軍丞相,還發生在自家密友的身上。

今秾搖頭嘆氣,“只知那日是鬧了一場,但具體為何其實我與生哥也不明白。”

郭梨嘟著嘴,“我以為丞相將軍都看上你了呢,若不是看上你,為何敢做出這樣的事情,那種大人物自然有大人物的面子,秾秾你真的不認識他們嗎?”

今秾搖頭,“不認識。”

郭梨壞笑著說:“聽說丞相大人出身世家,年輕俊美,還是個單身漢,嫁他其實也不錯,你以後就是竺家的主母了,這輩子榮華富貴,多好呢。還有將軍也不錯,他雖然駐守邊疆,可是鐘離家也是大興赫赫有名的家族,況且他家人丁簡單,嫁過去後就自己當家做主,別看人家不如竺家起眼,但他這麽多年征戰沙場,肯定攢下不少戰利品,到時候就全部成了秾秾你的了……”

今秾看她越說越沒邊兒,幻想個沒完,連忙捂住她的嘴,“這種話也是能亂說的?好好當你的新娘子吧!”

哪個姑娘家不幻想這種話本子上的故事?還是發生在親近好友的身上,郭梨只要一想起,就覺得激動不已,只恨自己當時不在場!

“都怪你,匆匆就結婚,害我趕不及過去!”

今秾:“下回成婚就提前通知你好不好呀?”

“行!不過你下回啥時候再成親?”

今秾搖搖頭,“不知道還沒跟生哥商量好,若要成親的話,其實現在回了雲州府是可以辦的,只是我們都在京城,匆忙回來沒有準備,二來生哥一直想給我一場盛大的婚禮,所以還在商量中……”

郭梨點點頭,兩人又陸續說了各自的事情,直到新郎來接走新娘,又一道去了新郎家參加喜宴。

郭梨的夫君也算年輕有為,去年鄉試擦著尾巴考上了,如今也是一名舉人,雖然會試未中,也是前途可期。

家中不如何富貴,但婚宴辦得還算隆重,今秾吃完喜宴跟著生哥回了家中,趙氏等人回了家,在家裏幹活。

嘆氣說:“在京城裏雖然住著大宅子,裏外有仆人伺候,感覺還是不太自在,沒有在家裏這破屋子中住著舒坦。”

周氏也笑道:“許久不幹活兒,不說是娘,就是我渾身骨頭都發酸,感覺不習慣。”

只有幾個小輩小孩子才覺得京城的生活好,什麽都有得吃,尤其是吃肉吃糖吃了個過癮,回鄉下有什麽好的?

天冷還沒炭火。

好在這次回來,今秾帶了半馬車的炭,足夠燒很久了。

過年夜這日,一家人守歲守到了半夜,放了鞭炮才滅了燈,各自回屋睡覺。

今秾拉著生哥的手,他倆沒睡,坐在今秾的屋子裏說話。

她說起郭梨的婚禮,有些羨慕也有些惆悵,“婚禮雖小,但若有親朋好友參加,若成親的雙方都真情實意,其實就夠了。”

瑜生點點頭,他清澈的雙眸凝視少女的眼睛,“秾秾……”又嘆了口氣,“秾秾是不是覺得遺憾?”

“不如我們幹脆在家中成親?反正爹娘大哥他們都在,我再把郭兄他們請來,熱熱鬧鬧也辦一場。”

瑜生請的假期加上年假,也有很長一段時間,足夠辦一場婚禮了。

今秾眼睛一亮,覺得這個提議也不錯,他們先前一直在猶豫,就是因為覺得婚宴上鬧了一場,自己還搞不清緣由,加上天子為了平息時間發了話,所以就一直沒有再辦。

現下已經過了年,在老家辦婚宴其實也是可以的,還少了京城那些紛紛擾擾,不用擔心丞相再出來攪局,何樂而不為呢?

兩個人相視一笑,都像老鼠偷了蜜一樣甜蜜。

瑜生懷著這樣甜蜜期待的心情睡著了,夢裏全是他和秾秾的婚禮,他準備明日就找娘商量籌辦。

過了幾日,天子來到書呆子的身上,也從書呆子的部分記憶和他與秾秾的交談中得知他們正在籌辦婚禮,準備低調地在家中完婚。

天子:“……”

皇宮裏的杯盞擺件又碎了不少。

他是曾為了拖延平息,敷衍隨口說年後或之後再辦,沒想到書呆子這麽聽話,直接過完年就準備在老家辦婚事,娶秾秾了。

他遠在京城,即便真想插手也無法插手了,這招釜底抽薪他是真服了書呆子!平時不聲不響,這時候倒是機靈了。

天子試圖召喚書呆子的意識,但從來沒有動靜,他又給那縷意識灌輸命令,但似乎也沒有得到回應,看書呆子每日傻樂,就知道他完全隔絕了他的意識。

天子這個年過得是真“悶悶不樂”,煩躁不已了。

趙氏也想給兒子辦婚事,兒子讓她盡快準備,她風風火火就操辦起來了,把自家親朋好友都請了,食材買了,叫了十裏八村最會做宴席菜的來掌勺,流水席準備開個三天三夜!

鄉下裏辦得再隆重,花銷都不如京城裏的十分之一,所以趙氏見過了那般的大場面,心氣也高起來,買什麽都買能買到的最好的,花起錢來毫不手軟,力圖不讓自己兒子這個好歹也當上京官的丟面子。

日子是鄉下小道觀裏的大師批的,成婚當日,跟在京城那場一樣,今秾從自家出門,在村裏繞了一圈又回來。

瑜生騎著家裏那匹駿馬接的秾秾,八擡大轎是從縣城裏雇來的專門給人辦婚事的隊伍,城裏大戶嫁千金都用,他將秾秾從轎子裏抱下來,在耳邊歡喜地說:“秾秾……”

今秾在紅蓋頭裏摟住了他的脖子,也是滿心歡喜甜蜜。

兩人進了院子,進了堂屋,趙氏瑜老漢就坐在堂屋的首座之上,等著兩個新婚小輩見禮。

喜娘喊道:“一拜天地……”

紅蓋頭下,轉身準備拜天地的今秾沒有發現身邊的人腳步遲鈍了一下,呼吸有一瞬間的急促,然後才恢覆正常。

他們二人朝天地拜下,動作一絲不茍,絕不含糊,甚至帶著一份虔誠,將禮行得很到位。

“二拜高堂……”

又轉身拜了父母高堂,趙氏瑜老漢兩人笑得合不攏嘴,連連說好。

“夫妻對拜……”

一些圍觀的小孩兒這時候起哄起來:“夫妻對拜夫妻對拜!”

今秾滿心的羞澀,也滿心的歡喜,她嬌羞地拜了下去。她對面那人,激動得藏在紅袖中的手攥緊了。

他也虔誠地拜了下去,甚至因為停留的時間過長,被喜娘打趣了一聲:“新郎官太激動了,都舍不得起來呢。”

“看來會是恩愛的一對。”

新郎官耳朵發紅,眼睛發亮地看著對面蓋著紅蓋頭的少女,他的“妻子”。

隨後夫妻回到新房。

因為家中地方不大,流水席擺在院子和院子外,除了村民之外,還有雲州府金誠縣一些大戶鄉紳富戶也來參加,酒桌從瑜家院子一直擺到外面很長的隊伍。

今秾被扶著在床上坐下,鄉下辦婚事是沒有那麽多講究的,也沒有那麽多人盯著,進了洞房,新郎就可以挑開新娘子的蓋頭,不必等到酒席過後新郎回來。

何況“新郎”也沒有想那麽多。

他站在床前,在這個簡陋的新房裏,頂著身前乖巧地等著他掀蓋頭的新娘子,心中忽而浮現出一種慶幸,一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。

連日來得知他們要成婚的焦躁頓時消散一空,今後縱使她名義上是別人的妻子,可與她拜堂成親行天地之禮的是他!

只要一想起這個,他就激動得難以自制。

“生哥?”

他站在身前發呆沒有動靜,得了今秾提醒,連忙將她蓋頭掀起,兩人一個低頭,一個仰頭,久久對望。

今秾笑了出來,“生哥餓嗎?”

天子搖搖頭,“秾秾肯定餓了。”他是知道的,新娘子這一天力成之前都有不吃東西的規定。

於是走到桌前,把桌上擺著的瓜果點心拿了過來,“秾秾吃點墊肚子。”

兩人吃了點東西,天子把剩餘的東西重新拿回桌子上,看見了擺在一旁的酒壺和酒杯。

他想起什麽,耳尖發熱,心間也發熱發癢。

他猶豫了下,執起酒壺倒了兩杯酒,回身時,啞聲說道:“秾秾,喝合巹酒可好?”

合巹酒雖然禮成之後便可以喝,但大多數是在洞房之前喝的,也就是要等到新郎官應付完前面的酒席,再回來的時候與新娘子喝的。

但天子擔心錯過這樣的機會,也許下一刻他就回去了,所以就急著想和今秾交杯。

今秾只當是生哥緊張急切,倒也不拒絕。

她羞著臉接過另一杯酒,兩人在床前坐下,伸出拿著酒杯的那只手互相纏繞,互相看對方一眼,然後喝下了那杯酒。

心臟在快而有力地跳動著,每一下撲通撲通地跳得很快,元抑從出生起,從未感覺到如此緊張的時刻,他的喉嚨發緊發癢,心頭的熱火隨著一杯特殊的酒下肚而上升到了丁點。

他分明不是不善酒力的人,卻在飲下交杯酒的時候,耳尖和臉都發熱起來。

今秾也感覺害羞,但歡喜占了更多,她主動握住了生哥的手,握得緊緊的,下一刻大掌將她的手反握在自己掌心裏,他的掌心熱得燙人。

男人沙啞著嗓音,竟亮晶晶地看著她,對著她漂亮的眸子含笑著說:“堂拜了合巹酒喝了,秾秾該叫我什麽?”

他看似從容,實則緊張得心快跳出嗓門了,這是他夢中都不敢夢的場景,他從未想過,卻也渴望著能有一日聽到從秾秾口中,叫出那一句撩人的親昵的稱呼。

今秾楞了下,下一秒意識到他在央求什麽,害羞地眨眨眼,“夫君……”

嗓音又軟又柔,像是秋日裏的梨汁熬成的糖,清潤解渴,直甜到心裏去。

男人眼睛更亮了,他甚至忍不住激動地將她抱在懷裏,摟得緊緊的,覆她嬌柔的背上的指尖輕輕發顫。

“娘子……”

他沙啞低沈的嗓音,回應了一聲,隨後又像是不滿足般,連著喚了好幾聲。

兩人抱了許久,直到外面開始喊人,起哄叫新郎官出來敬酒,元抑才不得不黑著臉放開自己的“娘子”。

他出門前,眼睛深沈地註視著今秾,想把她今日“嫁”給自己的模樣刻入腦海裏,他日哪怕得不到她,有了今日,也足以寬慰。

那樣的眼神充斥著許許多多覆雜的情緒,有不舍、有濃重的愛意,有喜悅、有慶幸……還有很多今秾不解的情緒,像一汪最深沈的星海,浩瀚深沈而不知底,她忽然感覺有一絲難受。

在奇怪的感覺湧上來前,男人最後看了她一眼,轉身出了房門。

喝酒喝到一半的時候,天子果然回到了自己的身上,他走到窗前,望著黑漆漆的天空。

這時候,他們該洞房了吧?

他特意在書呆子回來之前灌了很多很多的酒,也不知道有沒有用?

當然是有用的,天子是在醉了的時候回來的,等瑜生醒時,天已經亮了,他錯過了和秾秾最重要的人生時刻,只感覺迷茫難受得很!

他怎麽會這麽糊塗!

瑜生愧疚地握著嬌妻的手,“秾秾,我不該喝那麽多酒把自己灌醉了的。”

事實上,瑜生都搞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會喝那麽多酒,他甚至沒有了成親當日的很多記憶。

他是怎麽和秾秾拜堂的,怎麽喝交杯酒的一概不知。

這讓過往很多時候的蹊蹺都浮現上來,他懷疑自己是不是有病。

聽說有的人腦子有病,天生比別人多了一道魂,平日裏看起來無恙,其實內裏有兩道魂,有兩個完全不一樣的人。

會不會他也生了這種病,所以有時候記不起自己做了什麽樣的事?

他猶豫了很久,覺得和秾秾既然成親了,就是親密無間的夫妻,不該有秘密隱瞞,還是這樣可怕的病癥,為防止某一日無意傷到妻子。

他跟今秾坦白為難道:“秾秾……我可能。”

今秾含笑問:“你怎麽了?”

“我可能有病。”瑜生將自己過往很多次記不住自己幹了什麽事的事情舉例給今秾聽。

“以前我都以為自己喝醉了或者是錯覺,但昨日跟秾秾的婚禮是我這一生最重要的事,我不可能會犯這樣的錯誤,還把這些事通通忘光了,我怎麽舍得忘記呢?怎麽舍得馬馬虎虎呢?”

他難過地說:“秾秾,我可能真的生了那種別人說的多了一道魂的病。”

他現在甚至不敢跟秾秾洞房了,他如若腦子裏有病,體內藏了一個未知的人格,那人如果傷害秾秾怎麽辦?他該怎麽負責起秾秾一生的幸福?

瑜生難受極了,甚至還後悔跟今秾成親了,他沒有把握給今秾幸福,沒有把握自己是完全安全的,他連掌控自己都做不到,怎麽能娶她給她幸福呢?

今秾楞了好一會兒,忽然想起過往很多時候,她也覺得生哥不像生哥,有時候像變了一個人。

還有昨日跟她拜堂成親,回新房喝合巹酒的時候,那時的生哥顯得很激動,很熱切,侵略性也比平常要強,她以為生哥因為大婚才這樣激動。

會不會像是生哥說的那樣,昨日拜堂的根本不是他?

今秾想起他出房門前,那深沈的不舍的眼神。

她忽然嘆了一口氣,抱住了瑜生,“沒關系的不要怕,若是真的,等他哪日再出現我試探一番。”

今秾以往覺得不對勁兒的時候都沒有深想,因為她對生哥太熟悉了,不覺得他有問題,何況這種罕見的病癥。

現在卻感覺自己太馬虎大意了,往這個方向想,過去很多次其實都不太對勁兒,她時常發出生哥今日不一樣,生哥好似變了等等這種感嘆,卻又下意識地給他找借口,找不尋常的理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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